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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关大军打鬼

    那女子不但不停,反而脚步加快,“嗖”的一声,在一个胡同前转了一圈,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关大军困倦全无,把手中的木棒一挥,撒腿就追。当他来到胡同前,见是个死胡同,便放慢了脚步,朝前步步逼近。

    那女鬼肩头一耸,伴着呜呜怒吼的旋风,一点点地拔了起来。可石墙委实太高,没等她到达墙顶,就跌落下来,索性把脸扣在了石墙上。

    关大军拎着棒子走到了近前,厉声问道:“是鬼是贼?快快报上名来,不然我就开打啦!”

    那女子既不动也不吭声。夜色朦胧,人鬼难分,关大军虽然猜到是鬼,但他也不敢乱打,万一是哪家的精神病患者跑了出来,把人家打伤了,岂不是要吃官司?

    他连问了数遍,那女子依旧不肯答话,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关大军用木棒抵在她的肩头上,喝道:“赶紧说话,不然我就开削了!”

    那女子微微一颤,突然转过头来,吓得关大军“妈呀”的一声低吼,连连向后倒退两三步。

    只见她披头散发,眼如灯泡,闪烁着碧色的光芒,大舌头搭拉出一尺多长,如同一条红纸,垂挂在胸前;嘴角上还淌着滴滴的鲜血。

    凶睛暴瞪,白牙森森,口中发出咝咝的声响,确实是个恶鬼。

    关大军毕竟是个猎人出身,此前又经历过这种怪事,不但没有惧怕,反倒是雄威奋起,用棒子拨了一下女鬼,不屑地说道:“拿一边子去!吓唬谁呢?再给我来这个,小心我把你门牙给掰去。”

    女鬼眼前这铁铮铮的汉子,不是轻易吓跑的,没有办法,冤家路窄,只有殊死一搏。

    突然把脑袋一晃,发出一声瘆人怪吼。两手高举,十个手指急速暴长,宛如半尺余长的弯钩,在月光下闪着妖异光泽。

    “嗷”的一声,巨爪飞舞,上下挠动,疯狂地向关大军抓了过来。

    在女鬼的猛烈攻击之下,关大军登时有些应接不暇。也想抡起棒子狠狠地揍她几下,可惜棍棒过长,不能全力以赴,立时被她逼在下风。

    也许是邪不压正的缘故,幸运始终偏向关大军这一边。在他全力反抗之时,手撞在了石墙上,弄得两手鲜血直流。

    他听老人讲:中指血辟邪。虽然不知道是哪只手指出的血,但也要甩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他一边后退,一边把两手乱甩。

    说来也怪,这血点一溅到女鬼的身上,就发出“嗤嗤”的声音。

    女鬼好像触电一般,全身不住地战栗,随即脸容急剧扭曲,眼白翻凸,周身皮肤宛如流水一般滚动。虽然狰狞的面孔没有改变,但身子已经不过三尺高了。

    关大军一脚将她踹翻在地,用木棍抵在她的胸膛上。

    女鬼不住地摆动着舌头,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吼,试图把他吓走。虽知关大军不但不怕,还在她的舌头上打了一棍子。

    女鬼“嗷”地叫了一声,连忙收回了舌头,竟然变了一张俊美的人脸,开始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边哭边讲道:“好汉,你就饶了我吧,其实我也是个良家妇女。我家住在清河南岸李家沟,我丈夫勤劳能干,家庭也很温馨。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天夜里,一伙胡子突然闯进我的家门,起初只是抢东西,后来见我有几分姿色,就对我进行强迫。

    “我丈夫拼死反抗,结果被土匪给杀了。我愤怒以极,就抱住一个胡子的大腿撕咬不放。土匪急了,就用枪托把我打晕,然后将我带走。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绑在马背上,我为了保住贞洁,就咬舌自尽了。土匪见我已经死了,就被抛尸荒野,结果成了孤坟野鬼。

    “如今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本想今夜捉个替死鬼,日后也好有个托生,没想还到碰上你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关大军毕竟不是方外之人,更不知这是恶鬼善用的伎俩,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有方,他觉得这女鬼前生十分凄惨,又哭得如此凄楚,不禁把心肠放软,立刻撤回手中的棒子。

    对女鬼说道:“你生前的命是挺苦的,我也很同情。但你也不应该随便害人啊?这样吧,你找的替死鬼是谁?他住在哪里?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就放了你。”

    女鬼也怕永世不能轮回,只能实话实说,哽咽地道:“就是本村大西头那家,那女人叫关春莲,她就是我找的替死鬼。”

    关大军不禁一惊,原来关春莲是自己大伯的女儿,应该叫她三姐,

    愣怔了片刻,生怕女鬼骗人,又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女鬼极想脱身,便装作很焦急的样子,大声嚷道:“你还磨蹭个什么,她已经上吊了!再不去救她,就来不及啦!”

    三姐夫是个木匠,经常出外做木匠活。家中可能就剩下姐姐和孩子了,如果此刻要是上吊的话,三姐必死无疑!

    时间紧迫,救人要紧,关大军撇下女鬼不管,拎起木棍,撒腿就往村子里跑。

    女鬼见性命得以保住,急忙爬了起来,就地转了一个圈子,化作旋风飞走了。

    这里距离三姐家不算太远,只用几分钟的工夫就来到她家的大门口,见大门虚掩,院子里静悄悄的,厨室里还亮着灯光,一片平静,怎么看都不像闹鬼的样子。

    关大军哪管这些,一脚踹开大门,径直跑到门前。伸手就将房门推开,抬头一看,吓得他是目瞪口呆。

    只见厨房的檩子上悬挂着一个女人,脖子上套着绳索,腿蹬手挠,脸色煞白,似乎还在挣扎。

    关大军一个健步冲到近前。伸出左臂将她双腿抱住,用力向上一托,使绳套与脖子离开寸许。

    反手抓起菜墩上的菜刀,脚尖往高一抬,挥手就是一刀,将悬挂的绳索砍断。然后撒手丢下菜刀,将三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在地上。

    关大军见三姐还有气息,一边按压胸口一边大声叫道:“三姐,三姐!快醒醒!快醒醒啊!”

    他这大声的一喊,把睡梦中的小外甥给喊醒了,他光着身子跑了出来。见妈妈倒在地上,吓得又哭又叫。

    关大军掐人中,揉前胸,捶后背,过了好一阵子,只听三姐连连咳嗽起来,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发出微弱的哼哼声,关大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大军见三姐神智已经清醒,出气也恢复了正常,便把她抱到了炕上,给她盖上了被子。暖和了一会儿,三姐觉得喘气也均匀了许多,便坐了起来,仰靠在炕墙上。

    这时候,左右邻居听到孩子大哭大叫,都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厨房的檩子上还拴着绳套,一看就知道她在寻短见。

    便问道:“我说老关呐!你活得好好的,干嘛要上吊啊?”

    关春莲长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被小鬼儿给迷上了吧。”

    关大军呵呵笑道:“什么叫做可能啊!就是被小鬼儿给迷上了,你已经当了做了人家的替死鬼。事也凑巧,我刚一进屯子,就被我给撞见了。

    “不但被我给逮住了,还暴揍了她一顿。就是从她嘴里得知你上吊的消息,这才赶紧往你家里跑。

    “好在我来得及时,不然你真的成了人家的替死鬼了!三姐,在你没上吊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关春莲要了一碗水,浸了浸嗓子,这才讲起今夜发生的事情。

    原来关春莲一家三口人,丈夫出外去做木匠活,如果活计忙的话,就住在外面。如果活计不忙的话,就回家来住,今晚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家里只剩下母子俩,近期野狼经常进村子,也不敢到外面溜达去,只能和孩子坐在炕头上说了一会儿话。

    孩子跑了一整天,大概也是乏了,没说几句,就说困了。母亲给他铺好被褥,孩子往炕上一倒就睡着了。

    关春莲坐在油灯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忽然觉得困倦来临,往炕上一倒,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并不沉酣,一会儿的工夫就醒了。关春莲趴窗看了看天色,见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估计丈夫也不能回来了。

    她穿上了鞋子,披上了衣服,来到大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看,见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就插好了大门。

    就在她刚一转身之际,大门“吱呀”一响,大门莫名地敞开了。

    她也没有太在意,以为自己过于紧张,大门没有关好,转身又去关门。

    这时候,打外面卷进来一个小旋风,就在脚下滴溜溜地乱转。

    关春莲顿时感到脑袋晕乎乎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当时她的意识还是很清楚,她平时总爱迷糊,以为自己的迷糊病又犯了。

    反手关了一下大门,赶紧回到房中。脱下了外衣,就倒在了被窝里。

    本想甜甜地睡上一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脑袋嗡嗡直响,七百年糠,八百年谷子地,好多年的破事都想了起来。

    思前想后,觉得这一辈子整天瞎忙活,挨了这些年的累,日子也不见有多充足。她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没有意思。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来了一个白衣女子,说话既和蔼又可亲,两个人一见如故,说不出的投缘。于是就开始聊了起来。

    天南地北的,说了一大堆的话。讲着讲着,那女子突然把话题引到阴曹那边去了。

    她说阴曹地府那边怎么怎么好。没有饥饿、没有忧愁,整天自由自在。

    关春莲听得是悠悠神往,就动了好奇之心,便问道:“你说我能到阴曹地府那边看看去嘛?’

    那女子满口答应道:“当然能行了!你要愿意去,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关春莲起初很高兴,一动真格的,又开始犹豫了起来,滋滋扭扭地说道:“我就怕去了回不来,我惦记孩子!”

    那女子见她心里有所牵挂,不能完全迷住她的心智,显得有些急躁,大声说道:“你干嘛要犹犹豫豫的?这是叫你去过阴,又不是叫你去阴间常住!如果你觉得阴曹不好的话,就喊我三声姗姗,马上就可以回来。”

    关春莲心想:“常听老人讲,都说有异能的人才会过阴,一般人是去不了的,莫非我就是那个有异能的人?既然人家如此帮我,我还犹豫什么?不过就是到那边去看看,瞧几眼就回来呗!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她越往这方面想,好奇心也就越加旺盛。后来就完全听那女鬼摆布了。

    那女子来到厨房,找来一根绳子和一个板凳,并把绳子打成一个套,然后系在檩子上。对关春莲道:“你站在凳子上,把绳套往脖子上一挂,眼睛一闭,剩下的就是享福了。”

    此时关春莲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心思就是去阴曹地府旅游一趟,因此她什么也不想,听完白衣女人这样一说,乐颠颠地站在凳子上,抓过绳套就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绳套挂在脖子的一瞬间,地上忽然卷起一股阴风,“嗖”的一声,就把凳子给刮倒了。

    关春莲两腿悬空,被挂在檩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刹那间完全明白了过来,心里无比的后悔。

    想把绳套摘下来,可两只胳膊如同灌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想要呼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两腿乱蹬,双手乱抓,呜呜地叫了几声,便失去了知觉。

    一段骇人的故事讲完,听得众人脊梁骨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东院大嫂被吓的惊恐万状,惶恐地看了一下四周,叫道:“我的妈呀!我可不敢回家了!咱们大家伙都在她家住下吧!”说完,脱下鞋子,就往炕里钻。

    在其位的无不恐惧,不免也东张西望。

    关春莲见左右邻居都很害怕,便对他们说:“我这条命是大军兄弟给的,你们大家伙都别走了。一是给我做个伴。二是帮我做几样好菜,都陪我兄弟喝几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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