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云破晓 第一百零五章 四脉之罪不在当下
“行，有长进。”司老看着吞吞吐吐的司空，笑眯眯地说道。
自家孙子是怎么样的性情他这个当爷爷的还能不清楚？从小便被四书五经纲常礼仪所约束，若是放在之前像刚才那种话司空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可如今那句大不敬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司老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司空的改变。
此时的司空终于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
不然也不会想说自己不近人情。
“爷爷。”司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低头说道：“是我一时心直口快，司空知错了。”
司老双手拢袖看着自己这个备受器重的孙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哪里错了？”
司空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先前对爷爷说了大不敬的话。”
司空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来，放在以前自己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你又没有说错。”司老淡淡开口道：“在这件事上我却是有些不近人情。”
“爷爷。”司空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司老。
他没想到爷爷会这般坦然地承认自己的“不是”。
“既然您知道，那又为什么...”司空说到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对隋朝的事袖手旁观对不对？”司老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
司空闻言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司老的这个说法。
司老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如今天狗虽然已经殒命，可还有一个孟极隐藏在暗处，当然这只是我们已知的荒旗，至于荒兽还有多少潜伏在更深处的势力我们还不得而知。”
“我也清楚隋朝所说的重要性，秦淮那个小姑娘也不应该受这种无妄之灾，可是四脉人手确实有限。”
说到这的时候，司老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
“那我去。”司空主动请缨地说道。
司老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坦然说道：“原本我的打算是让隋朝重新回来圣铭中学，毕竟他本就是那里的学生，况且他与秦淮的关系不一般，由他亲自保护也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刚才爷爷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隋朝？”司空好奇地问道。
刚才隋朝在听到司老打算对此事置之不理的时候，前者的那张脸瞬间就垮下来，很明显是隋朝对司老的这一做法很不满意，不然也不会负气离开了。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毕竟隋朝如今是圣诺亚斯的学员，能不能再让隋朝回到圣铭中学，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回去这些我还要去找你们的院长商量。”司老神色平静地说道。
主要是事情来的有些突然，司老这边也没有做好准备，结果还遇上一个急性子的隋朝。
“不过这样也好，就当磨磨那家伙的性子。”司老倚靠在沙发上，苦笑道。
“爷爷，你说隋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司空试探性问道。
司老闻言面露狐疑之色，不过很快就神情一振，只见他赶忙站起身来，对司空说道：“你赶紧去追上那小子，先将我的意思跟他说清楚，我现在要去圣诺亚斯一趟。”
“爷爷，我先送你过去。”司空站起身来，应道。
“算了，我真怕那小子做出什么莽撞事，你赶紧去。”司老催促道。
司空见状点点头，然后迅速跑下楼。
等到司空走下楼梯后，司老脸上的焦急神色消失不见，“还是太年轻了。”
以他对那小子的了解，后者刚才生气是真的，但要是说因此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司老却是不相信。
刚才之所以在司空面前表现得这般慌张着急，也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司空赶紧去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那小子。
“臭小子，还敢跟我耍脾气了。”司老想到刚才隋朝的作为，笑骂一声，道。
司老确实没有看走眼，隋朝虽然是负气下楼的，但却没有径直离开，而是一直待在楼下的小院中。
所以司空匆忙走下楼的时候便见到这样的一幕场景。
隋朝拉着自己的妹妹司音音正在院中逗弄那只肥肥的橘猫。
“音音，你是怎么喂它的？长得这么胖。”隋朝一边逗弄着那只名为“肥宝”的橘猫，一边很是自然地喊着“音音”，问道。
司音音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隋朝要问她是怎么喂养的，她也说不出来，“就是...就是那么喂的。”
“隋朝，你没走？”司空沉声问道。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隋朝与司音音近乎同时转过身来。
“阿哥。”司音音喊道。
隋朝撇了撇嘴，说道：“我又不傻，难不成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司空看向自己的妹妹，嘱咐道：“音音，你先进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司音音“哦”了一声，然后便蹲下身来，抱起肥宝走进了房间里。
隋朝看着司空特意支走司音音，走到院中的支起的遮阳伞下，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问道：“司老都跟你说什么了？”
司空走到遮阳伞下，然后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耐心解释道：“隋朝，爷爷并不是打算对你的事袖手旁观，只是四脉确实人手有限，根本没办法抽调出人手出来，所以这件事还得你自己来。”
“司老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去保护秦淮？”隋朝很快就明白了司空的意思，于是再确认道。
司空点点头，“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再回到圣铭中学，当然这应该只是暂时的。爷爷已经去找顾院长商量了。”
就在司空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身长衫的司老有堂屋中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坐在遮阳伞下的两人时，他很是热情地朝隋朝和司空打了声招呼，就仿佛先前在书房中的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倒是让隋朝有些不知所措无地自容了，他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他却找不到。
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冲着司老挠挠头，然后笑了笑。
司老看到如此羞赧的隋朝，呵呵一笑，然后朝没有任何停留，大步走出院门。
等到终于看不见司老的身影，隋朝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若真如司空这么说的，那自己确实是又一次错怪司老了。
“隋朝，你的脾气确实要改改了。”司空冷不丁地说道。
自知理亏的隋朝讪讪一笑，“改，我肯定改。”
圣诺亚斯高等学院。
院长办公室。
“咚咚咚。”
静谧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正在处理事务批阅文件的顾小白并未抬头，只是淡淡说道：“进来。”
话音刚落，背负着一柄古剑的王负剑便走了进来，只听他沉声说道：“院长大人，司老过来了。”
听到司老这个称呼，顾小白抬起头来，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他赶忙吩咐道：“快请进来。”
司老刚一进门，便对着顾小白拱手笑道：“恭喜啊顾院长，仙台广场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天狗殒命，圣诺亚斯终于扬眉吐气一番了。”
顾小白站起身来，在听到司老的一番言语后苦笑道：“司老，您说这话我可就认为您是在取笑我了，您又不是不清楚天狗的死是项少羽所为，是隶属于天枢阁的禁卫队所为，跟我顾小白可没有半点干系。”
司老笑呵呵地说道：“再怎么说天枢阁跟圣诺亚斯也属于隶属关系。”
顾小白闻言叹了口气，然后他看向王负剑，冲着后者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后者会意后走出办公室，顺带着将房门掩上。
“司老，今日您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顾小白沉声问道。
司老点点头，打趣说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顾小白轻咦一声，略带埋怨地说道：“司老，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天枢阁那边有注意到隋朝他们吗？”司老淡淡问道。
听到司老提到隋朝这个名字，顾小白气笑道：“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他是不知道项少羽是什么人吗？竟然在项少羽的眼皮子底下救人！”
“那家伙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司老也是有些无奈地应道。
“听余色说，也幸好有天狗牵制住项少羽，不然就得换上隋朝那小子与项少羽正面交锋了。”顾小白心有余悸地说道。
虽然他很看好隋朝，但这并不代表隋朝能够与项少羽“平起平坐”。
后者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用无数的荣誉和战功堆积而起的，而在这数之不清的战功背后是常人无与伦比的卓绝战力。
顾小白觉得隋朝或许有朝一日能够超越天枢阁的这尊“杀伐机器”，可绝对不是现在。
在他看来如今的隋朝若是正面对上驾驶着“洪鼎”战斗机甲的项少羽，胜负之数大概是在三七开。
隋朝三分钟死七次的那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狗确实帮了隋朝的一个大忙。”司老点点头，坦然说道。
“也多亏了那头畜生，项少羽他们才没来得及探查出隋朝的底细。”顾小白沉声道：“那头畜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所以天枢阁那边？”司老继续问道。
顾小白叹了口气，说道：“注意肯定注意到了，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钦原他们劫走，听说天枢阁中的几位尊老是勃然大怒，要不是项少羽他们斩杀天狗有功在前，包括项少羽在内的这整支禁卫队都要受到惩处。”
“天枢阁那边对于此事仍在讨论当中，但以那群人的行事风格，缉捕令肯定是要下的。”
司老闻言淡淡说道：“没有暴露身份就是万幸。”
“司老，您今日过来就单单为了此事？”顾小白狐疑问道。
“当然不是。”司老爽朗地笑道。
紧接着他正色说道：“隋朝那小子已经被荒兽盯上了，就在今天荒兽在曼彻哈顿酒店对隋朝他们发动了暗杀。”
“有这种事？！”顾小白惊愕地问道。
很明显顾小白还没有收到宫余色的报告，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原委。
司老点点头，然后便简单地将曼彻哈顿酒店的事说了一遍，毕竟他也是听司空说的。
“竟然被那头畜生逃跑了。”顾小白一拍桌案，面带怒意地说道。
司老倒是看的有些开，并没有执着于荒兽逃走，“那些荒兽身负各种本命神通，还得告诉那些小家伙们往后跟他们交手的时候要小心些。”
“我明白。”顾小白点点头，“不过隋朝那小子只要不随便往外边跑，老老实实待在圣诺亚斯，我想那些荒兽就是再怎么恨他入骨也不敢闯圣诺亚斯来。”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司老神情略显凝重地说道：“荒兽已经知道了秦淮的存在，所以隋朝根本不可能耐得住性子。”
“秦淮？”顾小白满头雾水，问道。
司老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对方解释秦淮的身份。
“她是圣铭中学的学生，跟隋朝算是...青梅竹马。”司老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
也幸亏隋朝没有在这，不然让他听到“青梅竹马”这个词指不定是要跟司老翻脸了，当然其实事实也正如司老说的那样。
只是隋朝一直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
“这小子，瞧着年纪不大感情经历倒挺丰富。”顾小白笑眯眯地说道。
“所以司老您的意思是？”顾小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了，于是又主动开口询问道。
司老没跟顾小白提及隋朝那小子已经因为此事在自己那里“闹”过了，他只是说道：“我想让你将他重新派回到圣铭中学，让他待在秦淮的身边，然后等待着荒兽的出现。”
顾小白听着司老的建议，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保护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彻底隔离起来，避免与外界接触，这样才能够将风险降低到最小。
可眼下司老非但不是将秦淮保护起来，竟然还打算将隋朝返回圣铭中学，这样一来他与那个叫做秦淮的丫头不都是暴露在荒兽的视线当中了吗？
司老究竟想要做什么？
猛然间，这位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院长意识到了什么，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司老看向顾小白，沉声说道。
“司老，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顾小白试探性问道：“而且这些事隋朝那小子知道吗？”
“冒险是冒险了些，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这也是让他们现身的最快的办法。”司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隋朝如今是当局者迷，或许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当他静下心来的时候肯定就会想到这一层，那小子的脑袋要远比一般人好使。”
顾小白犹豫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便让隋朝他们那个组进入圣铭中学。”
司老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如今他只能够希望隋朝能够在想清楚以后不要怪罪自己。
天枢阁。
天枢阁作为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高层，本身就存在于圣诺亚斯之中。
若是从整座圣诺亚斯上空俯瞰下来，就会看到在圣诺亚斯高等学院所有建筑群的最中间位置，会有一座通体黑色的建筑，而这里，就是整座圣诺亚斯权力最为集中之地，天枢阁。
天枢阁在明面上只有九层，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第九层之上还有第十层的存在。
而只有处理圣诺亚斯极为重大事务的时候天枢阁才会开启第十层。
就在今日，第十层悄然开启，甚至连身为院长的顾小白事先都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在天枢阁的第十层，在所有的位置之前都竖着一方屏风，以至于根本看不清坐在位置之上人的真实面孔。
而且所有的位置围拢成一方圆圈，然后再如阶梯一般依次往上围拢，所有的人都是相对而坐。
随着第十层的开启，陆续有人穿梭于黑暗之中，然后准备就坐。
等到位于最下方中央位置的那座古老铜钟被轻轻敲响的时候，这便表示各家代表都已经到齐了。
“咚咚咚！”
整座十层传来一阵悠扬古朴的钟鸣之声。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准备开始吧。”钟声刚刚结束，位于最高处的一张屏风后边便传来一道沧桑且威严的声音。
单是只听这道声音便能够听出来屏风之后的人绝对是平日里位高权重之人。
“今天喊大家过来要说的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两件。”那道屏风之人的继续说道：“第一件事便是有关圣诺亚斯与四脉之中的关系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振，很显然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听到半点有关此事的风吹草动。
“董爷，据我所知，四脉向来与我们圣诺亚斯交好，并且在前期人类对抗荒兽的战争中也是出力颇多，不知道今日您为何提起这种事？”
这句话是从所谓董爷对面的那扇屏风后传出来的。
而他口中所谓的董爷便是最先开口主持此次会议之人。
“这我知道，而且我也清楚在场之人中大多家族都曾受到过四脉的帮助，所以我一提及此事，你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心生抗拒，甚至觉得目前圣诺亚斯高等学院与四脉的关系正是恰到好处。”董爷嗓音威严地说道。
这次他对面的屏风后没有声音传出来了，因为所有人都估摸不准董爷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看到没有人出声，董爷继续说道：“我并不否认四脉在对抗荒兽的战争中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战后我们各家才会给予四脉最大的尊重。”
“但最近我正在考虑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错了。”董老沉声说道：“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尊重在四脉看来是否变成了退让，变成了他们得罪进尺的筹码？”
说到这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董老话里的怒气。
“董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突然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我看来四脉与圣诺亚斯相互协助，不断对抗着潜伏在燕城中的荒兽，若不是有他们的帮助，单凭我们的巡游机甲部队想要对抗荒兽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说崔老弟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董老对于那人反驳自己的话并没有生气，而且他根据声音的方位也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当代的崔家家主，“我看到的却是以四脉为首的修行世家正不断将手伸向耗费诸位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圣诺亚斯，想要凭此来牵制住在坐的各位。”
董老的这番话很快就引起了质疑之声，“董老，问题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并没有觉得四脉之人干预过圣诺亚斯的任何决断。”
“诸位，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圣诺亚斯的新生中有四脉之人吧？”董老淡淡地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第十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是有这回事。是院长顾小白特招的，而且从资料上来看，这几人还都是四脉的嫡系子弟。”坐在董老右手边的那人坦然承认道。
“这也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吧？”一直被董老称呼为崔老弟的男子继续反驳道。
董老反问道：“若是这都还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那崔老弟，你说说看，什么样才能够说明问题呢？难道是要四脉之人强行闯入你家然后烧掉你们崔家的祖宗祠堂再以崔家老弱相逼，最后跟你们说以后崔家便由四脉主事的时候才能够说明问题吗？”
在崔家那张屏风后边，迟迟没有声音再传出来。
“各位，我们虽然是名门世家源远流长，可我想问一下你们有谁觉得在寿命一事上自信能够与四脉之人相提并论？”
听到董老这么说，近乎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都清楚，四脉之人在修行一事上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当然他们在坐的家族当中也有人踏上修行之路，但比起四脉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办法相提比论。
而且修行的境界越高，便表示所能够拥有的寿命越长。
就比如现任的玄武一脉的脉主司老，即便是年长如董老也说过在自己刚成年的时候便见过司老，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司老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这便足以说明恐怖之处了。
“如今你们只是觉得四脉只是将各自的嫡系子弟派入圣诺亚斯，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新生，可若是以后他们顺利成长起来，若是在圣诺亚斯担任要职，甚至在几十年后有人担任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院长呢？”董老言辞犀利地问道：“我想若是等到那时，难不成诸位还要从黄土堆里爬出来阻拦此事吗？”
董老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古怪，在董老没有挑明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此事的可怕之处。
“董老就一定确信四脉之人会染指圣诺亚斯吗？”这时突然有人发问道。
董老寻着声音望去，眼眸微眯，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道略显稚嫩的女子声音应该是从赵家屏风后边传来的。
“那你就能够保证四脉之人没有这份心思吗？”董老并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而是笑着反问道。
“难道诸位是打算拿各家的前程去赌对方那份虚无缥缈的善意吗？”董老的一番话犹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在众人的耳边，继而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没错，他们不敢保证，若是万一以后的四脉想要染指圣诺亚斯，想要侵占他们各自的家业，那他们家中子弟会是四脉之人的对手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若是因为眼下他们对四脉的“纵容”以及怀柔而使得四脉得寸进尺，最后酿成危及自家的大祸，那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是罄竹难书的罪人。
虽说眼下的四脉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罪行，可谁又能够保证数十年后的四脉仍旧会是如今的四脉？
人无近忧，必有远愁，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各家代表的心情最合适不过。
“所以董老你打算怎么做？”过了许久，等到大部分人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后，终于有人开口问道。
而这开口之人，正是之前反驳过董老的崔家当代家主。
“首先圣诺亚斯必须与四脉断开不必要的联系。”董老沉声说道：“而且我希望各家与四脉之间的生意也能够解除，虽然我知道这或许会给各位带来不小的损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后世家族子弟的命途。”
“我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我想从今天往后，各位应该能够有所觉悟，四脉之罪不在当下，而是在未来。”
董老的话说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接下来我要和大家讨论的第二件事是有关圣诺亚斯高等学院院长职务的调整。”董老的声音不重，但却仿佛一颗天外流星重重砸落在海面上一样，顿时引起了惊涛骇浪。
“董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沉声问道。
“董老，你所说的职务调整是不是打算要撤掉顾院长？”
“董老，顾院长没有太大过错，若是要将他裁撤掉，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吧？”
“...”
在场的所有人大部分都与顾小白有所交集，而且交情还不浅，所以在听到董老要将顾小白的院长职务撤销以后便纷纷站出来替他鸣不平。
“诸位，我知道你们跟顾院长平日里有所往来，而且也都信服他的人品。”董老一直耐心地等到反对声稍弱以后才缓缓开口道：“不瞒各位，我董家与顾家渊源颇深，当初在那场“冥狱殇”之时我们两家还并肩作战过，甚至当初顾院长能够担任机甲联军秘书长的职务都是我们董家举荐的。”
说到这，董老顿了顿，话锋紧接着一转，又说道：“但圣诺亚斯院长一职位关系重大，牵扯甚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断送整个人类的将来。”
“董老，没有这么严重吧？况且在顾小白担任院长以来所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董老的话音刚落，很快就传来反驳之声。
董老闻声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说话之人正是平日里与顾小白走得极近的宫家，听说当代的宫家家主还曾是顾小白的学生。
“宫老家主，我知道你们宫家与顾家关系匪浅，可是在这件事上切不可意气用事。”董老毫不客气地点拨道。
“我老头子只会拿事实说话，各位难道也觉得顾小白担任圣诺亚斯的院长有什么不妥吗？”宫老家主环顾一圈后，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宫老家主，若是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说顾小白担任院长一职有什么问题。”这时位于董老左手边屏风后边突然有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至于现在嘛，暂且不说这届的赤鸣之地考核新生死伤大半，单是上次圣诺亚斯学院被毁以及这次仙台广场即将处刑的荒兽被人救走就是失职之罪。”
坐在屏风之后的董老闻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像裁撤院长这么重大的事情绝不可能一次议事就能够决定的，但今日也是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若是顾小白再犯下什么过错，那他们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其裁撤掉。
至于在此之后圣诺亚斯的院长由谁担任，那就是后话了。
最起码也是在他们几家商议以后再作出决定。
宫老家主闻言冷哼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赖不掉的。
“当然，今日我说的这两件事，特别是后边这一件也只是提议，我只是觉得以顾小白如今的能力已经没办法能够胜任院长一职，可这天枢阁毕竟不是我董家的一言堂，若是诸位觉得我说的有误大可拿出事实证据来说服我，我这个人还是很能够听得进去话的。”董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阶梯下的众人，笑吟吟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吧。”董老盖棺定论地说道。
说罢他便不再理睬众人，从身后不远处的那扇漆黑的玄门中走了出去。
见到董老离开，所有人也都纷纷起身，但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虽说天枢阁是由他们这些名门世家联手组建而成的，可近几年董家的风头实在是太盛，甚至隐隐有超过他们诸家联手的实力。
本名为董西山的董老，虽然明面上说天枢阁并非是他们董家的“一言堂”，可从今日议事的情况来看，他们其余人近乎都沦为了陪衬。
当董西山走出玄门以后，很快就有两道脚步声追了上来。
满头华发但却精神抖擞的董西山没有转身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董老，您真是老而弥坚啊，我差点就追不上您了。”韩家当代家主韩淮阴满脸堆笑地问道。
董西山转头看向韩淮阴，笑着说道：“没办法，着急回家抱孙子的。”
古家家主古缺月跟在董老身后，嗓音沙哑地说道：“董老，看来各家对于裁撤掉顾小白一事都有所不满。”
这位古家家主也正是当初坐在董西山左手边的那个出言反驳宫老家主的那人。
“意料之中。”董大山收敛起眉眼间的笑意，“顾小白毕竟身在院长一职上多年，怎么也能够积攒下些人脉，若是他们不反对，我倒是真对咱们这位顾院长的交际能力产生质疑了。”
“董老，既然裁撤掉顾小白没有议事通过，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韩淮阴眼神阴翳地问道。
“淮阴，你我之间不用打这种哑谜。”董西山淡淡说道：“你无非是想问我为什么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突然提出裁撤院长一事吧。”
身形瘦削的韩淮阴脸色一变，一丝惶恐浮现在脸上，“董老，淮阴不敢。”
其实董家，韩家以及古家都是传承许久的名门世家，特别是古家，往前倒数几十年那是实力远超董家的存在。
可是董家在这十年间就仿佛异军突起，家族实力崛起之快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特别是在董西山的铁血手段之下，如今董家如日中天，就连曾经的古家和韩家因为利益关系也只能够搭上董家这条大船。
“缺月，今日反对我两项提议的名门世家都记下来了吗？”董西山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古缺月点点头，“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手盯住他们。”
董西山闻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轻轻拍了拍韩淮阴的肩膀，说道：“淮阴，以后你们韩古两家可以多多走动走动。”
言外之意便是要他跟古缺月多学习学习。
“董老，我明白了。”韩淮阴拱手说道。
很快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董西山面前，这位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在坐上车以后冲着他们摆摆手，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俩人好好唠唠。”
目送着扬长而去的劳斯莱斯，韩淮阴终于将心中的那份狐疑说了出来，“古兄，你说董老为何会突然提及撤销顾小白的院长一职，他老人家应该也没有多大把握吧？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有人会向顾小白通风报信吗？”
“你觉得他会怕吗？”古缺月嘴角噙起一抹莫名笑意，反问道。
韩淮阴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以如今董家的实力，确实不怕那位顾院长有所准备。
“可是董老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淮阴满头雾水地问道。
“淮阴兄，听说过‘指鹿为马’的典故吗？”古缺月问道。
不等韩淮阴开口，古缺月就已经说道：“我只能说，董老所图甚大。”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是为了试探群臣，以便铲除异己，如今董老这般做无非也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是站在他们董家这边。
至于那群站在董家对立面的名门世家，董西山会怎么做，无非是像他名字那样，让他们日薄西山而已。
院长办公室。
就在司老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院长，宫老过来了。”王负剑沉声说道。
对于宫老的到来，顾小白轻咦一声，面露狐疑之色，“那老家伙过来干什么？”
“老顾，我有急事跟你说。”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办公室内。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慌张？”顾小白开口问道。
宫墨刚要开口，就见到了沙发上的司老，他双眼一亮，喜出望外地说道：“司老您怎么在这？”
司老笑着对其点头致意，说道：“我刚好过来找顾院长有些事。”
见到司老在场，宫墨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也不着急了，便顺势坐下身来。
“你不是说有事吗？”顾小白又提醒道。
宫墨抿了口茶，这才将天枢阁的这次议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顾小白。
当顾小白听到天枢阁召开议事时神色一变，很显然他事先并没有得到半点通知。
司老在听到董西山提出各家与四脉断绝往来的建议后脸上脸色不变，仍旧是那副安之若素的平静模样。
“我感觉董西山那个老东西就是冲着司老你们四脉来的。”宫墨郑重其事地说道。
“瞧出来了。”司老悠悠地开口说道。
顾小白则是满脸怒色，“喊一句四脉之罪不在当下而在将来！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种撇脚的理由亏他董西山能够想的出来。”
司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出声。
“司老，会上各家对此都保持沉默，大部分人应当是默认了董西山的这个说法，我觉得您还是得早做打算。”
司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在宫墨与顾小白的注视下，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此一天。”
顾小白闻言诧异地问道：“您早就算到了？”
毕竟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精通卜卦一事。
司老笑着摇摇头，“这哪还需要卜卦，无非是人心两字罢了。”
根本不要卜卦，因为他早就知晓了人心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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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孙子是怎么样的性情他这个当爷爷的还能不清楚？从小便被四书五经纲常礼仪所约束，若是放在之前像刚才那种话司空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可如今那句大不敬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司老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司空的改变。
此时的司空终于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
不然也不会想说自己不近人情。
“爷爷。”司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低头说道：“是我一时心直口快，司空知错了。”
司老双手拢袖看着自己这个备受器重的孙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哪里错了？”
司空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先前对爷爷说了大不敬的话。”
司空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来，放在以前自己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你又没有说错。”司老淡淡开口道：“在这件事上我却是有些不近人情。”
“爷爷。”司空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司老。
他没想到爷爷会这般坦然地承认自己的“不是”。
“既然您知道，那又为什么...”司空说到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对隋朝的事袖手旁观对不对？”司老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
司空闻言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司老的这个说法。
司老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如今天狗虽然已经殒命，可还有一个孟极隐藏在暗处，当然这只是我们已知的荒旗，至于荒兽还有多少潜伏在更深处的势力我们还不得而知。”
“我也清楚隋朝所说的重要性，秦淮那个小姑娘也不应该受这种无妄之灾，可是四脉人手确实有限。”
说到这的时候，司老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
“那我去。”司空主动请缨地说道。
司老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坦然说道：“原本我的打算是让隋朝重新回来圣铭中学，毕竟他本就是那里的学生，况且他与秦淮的关系不一般，由他亲自保护也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刚才爷爷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隋朝？”司空好奇地问道。
刚才隋朝在听到司老打算对此事置之不理的时候，前者的那张脸瞬间就垮下来，很明显是隋朝对司老的这一做法很不满意，不然也不会负气离开了。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毕竟隋朝如今是圣诺亚斯的学员，能不能再让隋朝回到圣铭中学，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回去这些我还要去找你们的院长商量。”司老神色平静地说道。
主要是事情来的有些突然，司老这边也没有做好准备，结果还遇上一个急性子的隋朝。
“不过这样也好，就当磨磨那家伙的性子。”司老倚靠在沙发上，苦笑道。
“爷爷，你说隋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司空试探性问道。
司老闻言面露狐疑之色，不过很快就神情一振，只见他赶忙站起身来，对司空说道：“你赶紧去追上那小子，先将我的意思跟他说清楚，我现在要去圣诺亚斯一趟。”
“爷爷，我先送你过去。”司空站起身来，应道。
“算了，我真怕那小子做出什么莽撞事，你赶紧去。”司老催促道。
司空见状点点头，然后迅速跑下楼。
等到司空走下楼梯后，司老脸上的焦急神色消失不见，“还是太年轻了。”
以他对那小子的了解，后者刚才生气是真的，但要是说因此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司老却是不相信。
刚才之所以在司空面前表现得这般慌张着急，也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司空赶紧去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那小子。
“臭小子，还敢跟我耍脾气了。”司老想到刚才隋朝的作为，笑骂一声，道。
司老确实没有看走眼，隋朝虽然是负气下楼的，但却没有径直离开，而是一直待在楼下的小院中。
所以司空匆忙走下楼的时候便见到这样的一幕场景。
隋朝拉着自己的妹妹司音音正在院中逗弄那只肥肥的橘猫。
“音音，你是怎么喂它的？长得这么胖。”隋朝一边逗弄着那只名为“肥宝”的橘猫，一边很是自然地喊着“音音”，问道。
司音音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隋朝要问她是怎么喂养的，她也说不出来，“就是...就是那么喂的。”
“隋朝，你没走？”司空沉声问道。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隋朝与司音音近乎同时转过身来。
“阿哥。”司音音喊道。
隋朝撇了撇嘴，说道：“我又不傻，难不成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司空看向自己的妹妹，嘱咐道：“音音，你先进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司音音“哦”了一声，然后便蹲下身来，抱起肥宝走进了房间里。
隋朝看着司空特意支走司音音，走到院中的支起的遮阳伞下，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问道：“司老都跟你说什么了？”
司空走到遮阳伞下，然后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耐心解释道：“隋朝，爷爷并不是打算对你的事袖手旁观，只是四脉确实人手有限，根本没办法抽调出人手出来，所以这件事还得你自己来。”
“司老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去保护秦淮？”隋朝很快就明白了司空的意思，于是再确认道。
司空点点头，“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再回到圣铭中学，当然这应该只是暂时的。爷爷已经去找顾院长商量了。”
就在司空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身长衫的司老有堂屋中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坐在遮阳伞下的两人时，他很是热情地朝隋朝和司空打了声招呼，就仿佛先前在书房中的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倒是让隋朝有些不知所措无地自容了，他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他却找不到。
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冲着司老挠挠头，然后笑了笑。
司老看到如此羞赧的隋朝，呵呵一笑，然后朝没有任何停留，大步走出院门。
等到终于看不见司老的身影，隋朝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若真如司空这么说的，那自己确实是又一次错怪司老了。
“隋朝，你的脾气确实要改改了。”司空冷不丁地说道。
自知理亏的隋朝讪讪一笑，“改，我肯定改。”
圣诺亚斯高等学院。
院长办公室。
“咚咚咚。”
静谧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正在处理事务批阅文件的顾小白并未抬头，只是淡淡说道：“进来。”
话音刚落，背负着一柄古剑的王负剑便走了进来，只听他沉声说道：“院长大人，司老过来了。”
听到司老这个称呼，顾小白抬起头来，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他赶忙吩咐道：“快请进来。”
司老刚一进门，便对着顾小白拱手笑道：“恭喜啊顾院长，仙台广场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天狗殒命，圣诺亚斯终于扬眉吐气一番了。”
顾小白站起身来，在听到司老的一番言语后苦笑道：“司老，您说这话我可就认为您是在取笑我了，您又不是不清楚天狗的死是项少羽所为，是隶属于天枢阁的禁卫队所为，跟我顾小白可没有半点干系。”
司老笑呵呵地说道：“再怎么说天枢阁跟圣诺亚斯也属于隶属关系。”
顾小白闻言叹了口气，然后他看向王负剑，冲着后者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后者会意后走出办公室，顺带着将房门掩上。
“司老，今日您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顾小白沉声问道。
司老点点头，打趣说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顾小白轻咦一声，略带埋怨地说道：“司老，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天枢阁那边有注意到隋朝他们吗？”司老淡淡问道。
听到司老提到隋朝这个名字，顾小白气笑道：“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他是不知道项少羽是什么人吗？竟然在项少羽的眼皮子底下救人！”
“那家伙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司老也是有些无奈地应道。
“听余色说，也幸好有天狗牵制住项少羽，不然就得换上隋朝那小子与项少羽正面交锋了。”顾小白心有余悸地说道。
虽然他很看好隋朝，但这并不代表隋朝能够与项少羽“平起平坐”。
后者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用无数的荣誉和战功堆积而起的，而在这数之不清的战功背后是常人无与伦比的卓绝战力。
顾小白觉得隋朝或许有朝一日能够超越天枢阁的这尊“杀伐机器”，可绝对不是现在。
在他看来如今的隋朝若是正面对上驾驶着“洪鼎”战斗机甲的项少羽，胜负之数大概是在三七开。
隋朝三分钟死七次的那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狗确实帮了隋朝的一个大忙。”司老点点头，坦然说道。
“也多亏了那头畜生，项少羽他们才没来得及探查出隋朝的底细。”顾小白沉声道：“那头畜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所以天枢阁那边？”司老继续问道。
顾小白叹了口气，说道：“注意肯定注意到了，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钦原他们劫走，听说天枢阁中的几位尊老是勃然大怒，要不是项少羽他们斩杀天狗有功在前，包括项少羽在内的这整支禁卫队都要受到惩处。”
“天枢阁那边对于此事仍在讨论当中，但以那群人的行事风格，缉捕令肯定是要下的。”
司老闻言淡淡说道：“没有暴露身份就是万幸。”
“司老，您今日过来就单单为了此事？”顾小白狐疑问道。
“当然不是。”司老爽朗地笑道。
紧接着他正色说道：“隋朝那小子已经被荒兽盯上了，就在今天荒兽在曼彻哈顿酒店对隋朝他们发动了暗杀。”
“有这种事？！”顾小白惊愕地问道。
很明显顾小白还没有收到宫余色的报告，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原委。
司老点点头，然后便简单地将曼彻哈顿酒店的事说了一遍，毕竟他也是听司空说的。
“竟然被那头畜生逃跑了。”顾小白一拍桌案，面带怒意地说道。
司老倒是看的有些开，并没有执着于荒兽逃走，“那些荒兽身负各种本命神通，还得告诉那些小家伙们往后跟他们交手的时候要小心些。”
“我明白。”顾小白点点头，“不过隋朝那小子只要不随便往外边跑，老老实实待在圣诺亚斯，我想那些荒兽就是再怎么恨他入骨也不敢闯圣诺亚斯来。”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司老神情略显凝重地说道：“荒兽已经知道了秦淮的存在，所以隋朝根本不可能耐得住性子。”
“秦淮？”顾小白满头雾水，问道。
司老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对方解释秦淮的身份。
“她是圣铭中学的学生，跟隋朝算是...青梅竹马。”司老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
也幸亏隋朝没有在这，不然让他听到“青梅竹马”这个词指不定是要跟司老翻脸了，当然其实事实也正如司老说的那样。
只是隋朝一直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
“这小子，瞧着年纪不大感情经历倒挺丰富。”顾小白笑眯眯地说道。
“所以司老您的意思是？”顾小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了，于是又主动开口询问道。
司老没跟顾小白提及隋朝那小子已经因为此事在自己那里“闹”过了，他只是说道：“我想让你将他重新派回到圣铭中学，让他待在秦淮的身边，然后等待着荒兽的出现。”
顾小白听着司老的建议，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保护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彻底隔离起来，避免与外界接触，这样才能够将风险降低到最小。
可眼下司老非但不是将秦淮保护起来，竟然还打算将隋朝返回圣铭中学，这样一来他与那个叫做秦淮的丫头不都是暴露在荒兽的视线当中了吗？
司老究竟想要做什么？
猛然间，这位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院长意识到了什么，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司老看向顾小白，沉声说道。
“司老，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顾小白试探性问道：“而且这些事隋朝那小子知道吗？”
“冒险是冒险了些，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这也是让他们现身的最快的办法。”司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隋朝如今是当局者迷，或许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当他静下心来的时候肯定就会想到这一层，那小子的脑袋要远比一般人好使。”
顾小白犹豫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便让隋朝他们那个组进入圣铭中学。”
司老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如今他只能够希望隋朝能够在想清楚以后不要怪罪自己。
天枢阁。
天枢阁作为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高层，本身就存在于圣诺亚斯之中。
若是从整座圣诺亚斯上空俯瞰下来，就会看到在圣诺亚斯高等学院所有建筑群的最中间位置，会有一座通体黑色的建筑，而这里，就是整座圣诺亚斯权力最为集中之地，天枢阁。
天枢阁在明面上只有九层，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第九层之上还有第十层的存在。
而只有处理圣诺亚斯极为重大事务的时候天枢阁才会开启第十层。
就在今日，第十层悄然开启，甚至连身为院长的顾小白事先都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在天枢阁的第十层，在所有的位置之前都竖着一方屏风，以至于根本看不清坐在位置之上人的真实面孔。
而且所有的位置围拢成一方圆圈，然后再如阶梯一般依次往上围拢，所有的人都是相对而坐。
随着第十层的开启，陆续有人穿梭于黑暗之中，然后准备就坐。
等到位于最下方中央位置的那座古老铜钟被轻轻敲响的时候，这便表示各家代表都已经到齐了。
“咚咚咚！”
整座十层传来一阵悠扬古朴的钟鸣之声。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准备开始吧。”钟声刚刚结束，位于最高处的一张屏风后边便传来一道沧桑且威严的声音。
单是只听这道声音便能够听出来屏风之后的人绝对是平日里位高权重之人。
“今天喊大家过来要说的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两件。”那道屏风之人的继续说道：“第一件事便是有关圣诺亚斯与四脉之中的关系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振，很显然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听到半点有关此事的风吹草动。
“董爷，据我所知，四脉向来与我们圣诺亚斯交好，并且在前期人类对抗荒兽的战争中也是出力颇多，不知道今日您为何提起这种事？”
这句话是从所谓董爷对面的那扇屏风后传出来的。
而他口中所谓的董爷便是最先开口主持此次会议之人。
“这我知道，而且我也清楚在场之人中大多家族都曾受到过四脉的帮助，所以我一提及此事，你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心生抗拒，甚至觉得目前圣诺亚斯高等学院与四脉的关系正是恰到好处。”董爷嗓音威严地说道。
这次他对面的屏风后没有声音传出来了，因为所有人都估摸不准董爷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看到没有人出声，董爷继续说道：“我并不否认四脉在对抗荒兽的战争中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战后我们各家才会给予四脉最大的尊重。”
“但最近我正在考虑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错了。”董老沉声说道：“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尊重在四脉看来是否变成了退让，变成了他们得罪进尺的筹码？”
说到这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董老话里的怒气。
“董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突然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我看来四脉与圣诺亚斯相互协助，不断对抗着潜伏在燕城中的荒兽，若不是有他们的帮助，单凭我们的巡游机甲部队想要对抗荒兽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说崔老弟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董老对于那人反驳自己的话并没有生气，而且他根据声音的方位也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当代的崔家家主，“我看到的却是以四脉为首的修行世家正不断将手伸向耗费诸位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圣诺亚斯，想要凭此来牵制住在坐的各位。”
董老的这番话很快就引起了质疑之声，“董老，问题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并没有觉得四脉之人干预过圣诺亚斯的任何决断。”
“诸位，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圣诺亚斯的新生中有四脉之人吧？”董老淡淡地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第十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是有这回事。是院长顾小白特招的，而且从资料上来看，这几人还都是四脉的嫡系子弟。”坐在董老右手边的那人坦然承认道。
“这也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吧？”一直被董老称呼为崔老弟的男子继续反驳道。
董老反问道：“若是这都还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那崔老弟，你说说看，什么样才能够说明问题呢？难道是要四脉之人强行闯入你家然后烧掉你们崔家的祖宗祠堂再以崔家老弱相逼，最后跟你们说以后崔家便由四脉主事的时候才能够说明问题吗？”
在崔家那张屏风后边，迟迟没有声音再传出来。
“各位，我们虽然是名门世家源远流长，可我想问一下你们有谁觉得在寿命一事上自信能够与四脉之人相提并论？”
听到董老这么说，近乎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都清楚，四脉之人在修行一事上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当然他们在坐的家族当中也有人踏上修行之路，但比起四脉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办法相提比论。
而且修行的境界越高，便表示所能够拥有的寿命越长。
就比如现任的玄武一脉的脉主司老，即便是年长如董老也说过在自己刚成年的时候便见过司老，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司老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这便足以说明恐怖之处了。
“如今你们只是觉得四脉只是将各自的嫡系子弟派入圣诺亚斯，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新生，可若是以后他们顺利成长起来，若是在圣诺亚斯担任要职，甚至在几十年后有人担任圣诺亚斯高等学院的院长呢？”董老言辞犀利地问道：“我想若是等到那时，难不成诸位还要从黄土堆里爬出来阻拦此事吗？”
董老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古怪，在董老没有挑明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此事的可怕之处。
“董老就一定确信四脉之人会染指圣诺亚斯吗？”这时突然有人发问道。
董老寻着声音望去，眼眸微眯，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道略显稚嫩的女子声音应该是从赵家屏风后边传来的。
“那你就能够保证四脉之人没有这份心思吗？”董老并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而是笑着反问道。
“难道诸位是打算拿各家的前程去赌对方那份虚无缥缈的善意吗？”董老的一番话犹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在众人的耳边，继而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没错，他们不敢保证，若是万一以后的四脉想要染指圣诺亚斯，想要侵占他们各自的家业，那他们家中子弟会是四脉之人的对手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若是因为眼下他们对四脉的“纵容”以及怀柔而使得四脉得寸进尺，最后酿成危及自家的大祸，那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是罄竹难书的罪人。
虽说眼下的四脉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罪行，可谁又能够保证数十年后的四脉仍旧会是如今的四脉？
人无近忧，必有远愁，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各家代表的心情最合适不过。
“所以董老你打算怎么做？”过了许久，等到大部分人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后，终于有人开口问道。
而这开口之人，正是之前反驳过董老的崔家当代家主。
“首先圣诺亚斯必须与四脉断开不必要的联系。”董老沉声说道：“而且我希望各家与四脉之间的生意也能够解除，虽然我知道这或许会给各位带来不小的损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后世家族子弟的命途。”
“我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我想从今天往后，各位应该能够有所觉悟，四脉之罪不在当下，而是在未来。”
董老的话说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接下来我要和大家讨论的第二件事是有关圣诺亚斯高等学院院长职务的调整。”董老的声音不重，但却仿佛一颗天外流星重重砸落在海面上一样，顿时引起了惊涛骇浪。
“董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沉声问道。
“董老，你所说的职务调整是不是打算要撤掉顾院长？”
“董老，顾院长没有太大过错，若是要将他裁撤掉，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吧？”
“...”
在场的所有人大部分都与顾小白有所交集，而且交情还不浅，所以在听到董老要将顾小白的院长职务撤销以后便纷纷站出来替他鸣不平。
“诸位，我知道你们跟顾院长平日里有所往来，而且也都信服他的人品。”董老一直耐心地等到反对声稍弱以后才缓缓开口道：“不瞒各位，我董家与顾家渊源颇深，当初在那场“冥狱殇”之时我们两家还并肩作战过，甚至当初顾院长能够担任机甲联军秘书长的职务都是我们董家举荐的。”
说到这，董老顿了顿，话锋紧接着一转，又说道：“但圣诺亚斯院长一职位关系重大，牵扯甚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断送整个人类的将来。”
“董老，没有这么严重吧？况且在顾小白担任院长以来所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董老的话音刚落，很快就传来反驳之声。
董老闻声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说话之人正是平日里与顾小白走得极近的宫家，听说当代的宫家家主还曾是顾小白的学生。
“宫老家主，我知道你们宫家与顾家关系匪浅，可是在这件事上切不可意气用事。”董老毫不客气地点拨道。
“我老头子只会拿事实说话，各位难道也觉得顾小白担任圣诺亚斯的院长有什么不妥吗？”宫老家主环顾一圈后，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宫老家主，若是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说顾小白担任院长一职有什么问题。”这时位于董老左手边屏风后边突然有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至于现在嘛，暂且不说这届的赤鸣之地考核新生死伤大半，单是上次圣诺亚斯学院被毁以及这次仙台广场即将处刑的荒兽被人救走就是失职之罪。”
坐在屏风之后的董老闻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像裁撤院长这么重大的事情绝不可能一次议事就能够决定的，但今日也是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若是顾小白再犯下什么过错，那他们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其裁撤掉。
至于在此之后圣诺亚斯的院长由谁担任，那就是后话了。
最起码也是在他们几家商议以后再作出决定。
宫老家主闻言冷哼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赖不掉的。
“当然，今日我说的这两件事，特别是后边这一件也只是提议，我只是觉得以顾小白如今的能力已经没办法能够胜任院长一职，可这天枢阁毕竟不是我董家的一言堂，若是诸位觉得我说的有误大可拿出事实证据来说服我，我这个人还是很能够听得进去话的。”董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阶梯下的众人，笑吟吟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吧。”董老盖棺定论地说道。
说罢他便不再理睬众人，从身后不远处的那扇漆黑的玄门中走了出去。
见到董老离开，所有人也都纷纷起身，但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虽说天枢阁是由他们这些名门世家联手组建而成的，可近几年董家的风头实在是太盛，甚至隐隐有超过他们诸家联手的实力。
本名为董西山的董老，虽然明面上说天枢阁并非是他们董家的“一言堂”，可从今日议事的情况来看，他们其余人近乎都沦为了陪衬。
当董西山走出玄门以后，很快就有两道脚步声追了上来。
满头华发但却精神抖擞的董西山没有转身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董老，您真是老而弥坚啊，我差点就追不上您了。”韩家当代家主韩淮阴满脸堆笑地问道。
董西山转头看向韩淮阴，笑着说道：“没办法，着急回家抱孙子的。”
古家家主古缺月跟在董老身后，嗓音沙哑地说道：“董老，看来各家对于裁撤掉顾小白一事都有所不满。”
这位古家家主也正是当初坐在董西山左手边的那个出言反驳宫老家主的那人。
“意料之中。”董大山收敛起眉眼间的笑意，“顾小白毕竟身在院长一职上多年，怎么也能够积攒下些人脉，若是他们不反对，我倒是真对咱们这位顾院长的交际能力产生质疑了。”
“董老，既然裁撤掉顾小白没有议事通过，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韩淮阴眼神阴翳地问道。
“淮阴，你我之间不用打这种哑谜。”董西山淡淡说道：“你无非是想问我为什么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突然提出裁撤院长一事吧。”
身形瘦削的韩淮阴脸色一变，一丝惶恐浮现在脸上，“董老，淮阴不敢。”
其实董家，韩家以及古家都是传承许久的名门世家，特别是古家，往前倒数几十年那是实力远超董家的存在。
可是董家在这十年间就仿佛异军突起，家族实力崛起之快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特别是在董西山的铁血手段之下，如今董家如日中天，就连曾经的古家和韩家因为利益关系也只能够搭上董家这条大船。
“缺月，今日反对我两项提议的名门世家都记下来了吗？”董西山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古缺月点点头，“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手盯住他们。”
董西山闻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轻轻拍了拍韩淮阴的肩膀，说道：“淮阴，以后你们韩古两家可以多多走动走动。”
言外之意便是要他跟古缺月多学习学习。
“董老，我明白了。”韩淮阴拱手说道。
很快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董西山面前，这位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在坐上车以后冲着他们摆摆手，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俩人好好唠唠。”
目送着扬长而去的劳斯莱斯，韩淮阴终于将心中的那份狐疑说了出来，“古兄，你说董老为何会突然提及撤销顾小白的院长一职，他老人家应该也没有多大把握吧？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有人会向顾小白通风报信吗？”
“你觉得他会怕吗？”古缺月嘴角噙起一抹莫名笑意，反问道。
韩淮阴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以如今董家的实力，确实不怕那位顾院长有所准备。
“可是董老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淮阴满头雾水地问道。
“淮阴兄，听说过‘指鹿为马’的典故吗？”古缺月问道。
不等韩淮阴开口，古缺月就已经说道：“我只能说，董老所图甚大。”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是为了试探群臣，以便铲除异己，如今董老这般做无非也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是站在他们董家这边。
至于那群站在董家对立面的名门世家，董西山会怎么做，无非是像他名字那样，让他们日薄西山而已。
院长办公室。
就在司老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院长，宫老过来了。”王负剑沉声说道。
对于宫老的到来，顾小白轻咦一声，面露狐疑之色，“那老家伙过来干什么？”
“老顾，我有急事跟你说。”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办公室内。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慌张？”顾小白开口问道。
宫墨刚要开口，就见到了沙发上的司老，他双眼一亮，喜出望外地说道：“司老您怎么在这？”
司老笑着对其点头致意，说道：“我刚好过来找顾院长有些事。”
见到司老在场，宫墨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也不着急了，便顺势坐下身来。
“你不是说有事吗？”顾小白又提醒道。
宫墨抿了口茶，这才将天枢阁的这次议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顾小白。
当顾小白听到天枢阁召开议事时神色一变，很显然他事先并没有得到半点通知。
司老在听到董西山提出各家与四脉断绝往来的建议后脸上脸色不变，仍旧是那副安之若素的平静模样。
“我感觉董西山那个老东西就是冲着司老你们四脉来的。”宫墨郑重其事地说道。
“瞧出来了。”司老悠悠地开口说道。
顾小白则是满脸怒色，“喊一句四脉之罪不在当下而在将来！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种撇脚的理由亏他董西山能够想的出来。”
司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出声。
“司老，会上各家对此都保持沉默，大部分人应当是默认了董西山的这个说法，我觉得您还是得早做打算。”
司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在宫墨与顾小白的注视下，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此一天。”
顾小白闻言诧异地问道：“您早就算到了？”
毕竟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精通卜卦一事。
司老笑着摇摇头，“这哪还需要卜卦，无非是人心两字罢了。”
根本不要卜卦，因为他早就知晓了人心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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