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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灰色

    “所以上次在咖啡馆里,陈警官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故意来试探我的,是吗?”

    陈霄博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就见江韵白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如此,真是该死。”

    “你说什么?”

    江韵白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样。

    毫无诚意的抿唇说道。

    “抱歉,死者为大。”

    “那就聊聊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吧。”

    江韵白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总是会怀念过去。”

    “怀念那些逝去的人,失去的物品等等,反正就是等失去了才是最好的。”

    “讲实话我的父亲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他对妻子的要求是柔顺勤快,孩子呢,听话孝顺,说实话客观地讲小时候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对我态度平平,当然也可能那时候他还年轻,自己也不成熟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一位好父亲。”

    陈霄博认真地听着江韵白对她父亲的陈述。

    “所以你和你父亲感情不好?”

    江韵白摇摇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爱恨分明。

    哪怕是血缘也是有灰色地带的。

    “他是我父亲这点毋庸置疑,他用自己的双手供养了整个家庭,他也会在心情好的时候给我买礼物,带我去玩或者接我放学.......”

    江韵白独自讲述了很久她眼里的父亲。

    久到她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于是就带着玩笑的口吻道。

    “陈sir,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陈霄博没有多说只是起身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

    手里端着一杯水放到江韵白面前。

    “谢谢。”

    江韵白捧着水杯喝了一口。

    露出了一点笑脸。

    “你们说人是不是很贱,当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了,你反而只能记住一些美好的回忆,再也记不起曾经他的半分不好。”

    陈霄博沉默了没有回答。

    .......

    食堂——

    宋明边吃饭边和陈霄博交谈。

    小徐见状瞄了一眼宋明的餐盘。

    直接伸筷子恶狠狠地夹了一大筷土豆丝。

    “说说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明见状瞪大了眼睛。

    拿筷子指着小徐就吹胡子瞪眼。

    “你小子多少有点借题发挥了。”

    小徐没理宋明反而是接着刚刚他们的话题聊了下去。

    “我觉得这很正常啊,就像我们这一辈的孩子,普遍都是妈妈带大的和妈妈的感情更好。”

    宋明反问道。

    “那你爸呢?”

    “我爸?我爸出去干活了…还有我调皮的时候打我了,其他时候他开心了怼我两句,不开心了找个理由骂我一顿。”

    说完小徐还拉盟友一样的对着其他人吆喝。

    “你们小时候不这样?”

    其实干刑警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尤其是老一辈的,其中农村比较普遍。

    男人是不会管孩子的,男人只管干活。

    当然城里也多。

    小徐吃完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其实我蛮理解江韵白的心情的,这就好像我和我爸没什么话可以说,说话频率最高的时候是吵架,看起来完全没有感情,但是偶尔看见他驼着的背和满头的白发,我还是心里会有触动一样。”

    小徐说完后就垂下眼帘。

    “就,人嘛,有些关系很难界定好坏。”

    陈霄博全程都在旁听一言不发。

    所以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江韵白到底会不会为父报仇杀人。

    感情基点这很重要。

    还有就是王悦插足她和顾宴之间的感情。

    但是这些江韵白是否早就知情呢?

    虽然她之前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可是这两点无论哪一点,都有可能构成她的杀人动机。

    再或者是双重杀机。

    下午

    有人来找到陈霄博说有人要保释江韵白。

    陈霄博一问那人的体貌特征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宴。

    最后自然是无功而返的。

    打发了顾宴之后陈霄博就继续去审问江韵白了。

    “你能给我讲一讲你手上的疤和王悦手上的疤的故事吗?”

    说着陈霄博就拿出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只苍白的手。

    手掌心上有一条细细的疤。

    “那件事是......”

    江韵白又将那件事讲述了一遍。

    ……

    “那之后我们查阅了当年的笔录资料,王悦很有可能就是往钢琴上放刀片的人,但你最后为什么自己退学了,是因为怕留下处分?”

    江韵白摇摇头。

    “不,是他们逼我的。”

    ——

    当年他们从派出所调解完出来。

    天已经完全暗了。

    那天的风格外的冷。

    至少江韵白觉得很冷。

    那天高高在上的男人强硬地说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说——

    小小年纪就会拿刀伤人,以后一定是社会毒瘤。

    然后还要带王悦去做伤情鉴定。

    之后去告她,把她送进少管所。

    江韵白其实一点都不怕。

    但是妈妈却苦苦哀求。

    希望男人不要把事情做绝。

    最后甚至还直接跪在地上恳求男人。

    可是妈妈却没有说过一句江韵白的错处。

    也没有逼着江韵白也跪下去给王悦道歉。

    但是男人始终高高在上没有理会。

    “你以为你女儿就能全身而退吗?你女儿故意将刀片放在钢琴上,那上面还有她的指纹呢,我女儿的手也受伤了,而且她在学校欺负我女儿,这点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你以为我女儿毁了你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经过一番拉扯后男人还是走了。

    江韵白看见妈妈脸上全是疲惫。

    但是妈妈还是抱住了江韵白。

    母女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她们只有彼此才可以相互依赖取暖。

    那天夜里很冷。

    但是江韵白感觉她的心是热的。

    自从爸爸去世后一直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好像散去了。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孤军奋战。

    她还有妈妈一直陪着她。

    所以江韵白一直都不后悔划伤王悦这件事。

    当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细嫩的手掌流出的那一刻。

    就好像是滂沱的大雨忽然被暂停。

    云翳被拨开阳光透射而下一样。

    她的世界好像突然就亮了。

    那天夜里。

    妈妈在回家的路上带着江韵白去了一家路边摊。

    吃了一碗面。

    那碗面很香。

    吃完整个人都是热的。

    吃完后江韵白和妈妈一起携手走进了那块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那是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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