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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表哥

    这一病也足足歇了两日才好,这两日她食难下咽,整个人都没了之前的精神劲,好似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的。

    照香桃的说辞就是落榜的秀才在家宿醉。可她哪里知道她的心比落榜还要难受,心头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不痛不痒,可就是让她心生烦闷。

    大病初愈后,秦老夫人便派人去请秦凌霜到朝阳院一聚。

    秦凌霜进入厅堂内,抬眼望去,便见祖母的下首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夹袄梳着流光的发髻,拄着一根细细的拐杖,一双干枯的眼睛里透露着精光。

    此人正是秦家的远房亲戚王姨母,她此时来这定是有事相求。

    她心中的已暗自有了考量,朝着高堂盈盈跪拜行礼:“祖母,姨母早安!”

    秦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霜姐儿,你已及笄该考虑婚事了,我和你姨母和家族的长辈都决定将婚事提前一些时日,就定在年前,你看此事怎么样?”

    听到这些话,秦凌霜脸色骤然变冷,沉声道:“可是祖母不是说先让我学习管家的本事吗,孙女愚钝,这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怎么会愚钝呢?我看你明明是聪明得很,京城大名鼎鼎的才女,你就别谦虚了。”王姨母忍不住插话,攀上薛家这门亲事她出去脸上也有光,要是能早点把她嫁出去,她也好从中获利。

    秦老夫人也表示赞同,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是啊,这管家之事,等你嫁进薛家也可以慢慢学,不急于一时。”

    “是,祖母。”秦凌霜只得暂时同意,看来这婚事得尽快退了。

    她起身给二人奉茶,王姨娘的眼睛直勾勾盯在她的身上,在看到她头上戴着的孔雀发簪时,眼中的嫉妒和贪婪毫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来。

    她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笑道:“我有一个亲戚姓王,单字一个生字。过完年后他也要进京考试,索性这次我也将他带回来了。到时候他要府住到年后,和安哥儿桥哥儿一起来读书。说不定能中个举人。

    王生在书院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这件事秦家人都知道。

    王生?秦凌霜呼吸一滞。

    卷门帘被人掀起,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秦大小姐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天姿国色,绝代佳人。”

    她僵在原地,从头到脚的感受到一股寒意,对他包赞的话更是置若罔闻。

    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衫,面容埋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可挂在嘴边那诡异的笑容,是她在前世见过无数次的,他每次动手打都是笑着的。

    瞬间,秦凌霜的脸色惨白如纸,是他,果真是他,她害怕的时候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前世的记忆犹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嫁给王生之后,每日早上就要给婆婆奉茶,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一手包揽的,洗衣、做饭,擦地、擦桌子…喂猪。

    每次稍有不顺心,王生就对她屡屡殴打,皮鞭伺候,浑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的,幸亏当时她相貌丑陋,才没有惨遭他的毒手,她还要感谢那场大火毁了她的容貌。

    遭乞丐玷污之后,王姨母将他们二人促成一段姻缘,强逼着她嫁给他。现在想来,这王姨母定是从中受了秦雨瑶母女二人的不少好处。

    她努力平复曾经的恐惧。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秦凌霜,她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秦家大小姐,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了。

    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淡淡地回应道:“王表哥,谬赞了。”

    这一声表哥,叫得王生身心舒畅,有着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他虽然是秦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但到底是沾了一点秦家的光。这些年来,靠着秦家的银钱,吃香的喝辣的,供读了十年的书,而他也不负众望,考上了秀才。

    是乡里人人称赞的青年才子,不少人家将他们家的姑娘塞过来想结个亲,可都被他拒绝了。那些平凡人家的女子们怎能配得上他,他要娶的就像秦家大小姐这样的人物,身份、地位、样貌都符合他心中的闲妻形象。

    秦老夫人对这个刚满二十岁就中了秀才的青年甚是满意。

    秦家这一代,子嗣稀少,大房只有两个儿子,资质平平,先天愚钝,那个养子不提也罢。二房只有秦凌霜一个女儿,和三个庶女。说不定将来王生能一朝中进士,秦家的飞黄腾达还要靠他了。

    秦老夫人眼眸微动,轻唤道:“生哥儿,你先坐着,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侍女见状给他倒了一杯茶,葱白的指尖捏着茶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王生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侍女身上。肆意的看着,像是要把她从外到里看个透,侍女害怕的手都在颤抖。

    秦家大小姐他不敢看,这侍女身份低贱,他当然好好看个够,秦府高门贵族,秦大小姐风姿绰约,侍女个个也长得闭月羞花,真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王姨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生哥儿,你那两位表哥功课没你学得好,到时候可就指望你了。”

    王生识趣地收回视线,沙哑的声音里压抑着别样的情绪:“姑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两位表哥的。”

    直到走出朝阳院,秦凌霜的身体再也受不住了,扶住花园的树才稳住身形。

    香桃惊呼一声,连忙搀住她的手:“小姐,您怎么样了?”

    秦凌霜如释重负般的喘了口气,捂着反酸的胃,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无碍,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香桃现在想想也是一阵反胃,气愤地就骂道:“王生简直是一个登徒子,方才在万堂上盯着倒茶的侍女看,眼珠都快黏在她身上。”

    秦凌霜咬了咬牙:“香桃,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尽量不会招惹这种人,人不犯我不犯人。”

    可王生又怎么会是一个安生的人呢,此刻的安分不过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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