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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第 435 章

    435、

    韩子阳也看见了那覆盖之广的灰烬和火焰,心中隐约猜到异火烧毁的范围之大。他觉得明月青疯了,骂完后才一个激灵,回头望着后边两个不说话的“疯子”,扬声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虞岁靠墙倒下,神色虚弱地抬头;“你若是再不帮我解除封印,我就没机会说话了。"

    韩子阳怔住,忙上前看她,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息壤没有相融,在吞噬我的五行之气呢。”虞岁仰脸笑道,“你觉得我现在有空去关心明月青烧了多少人吗?”

    韩子阳上前帮她查探体内行气脉络,随后掐诀聚气开始解除常艮圣者的封印。

    “看门。”韩子阳神色严肃地对公孙乞说。

    公孙乞走到门边,突然说了句:“刚才不是火灵球共感。”

    韩子阳凝神聚气处理眼前的棘手问题:“我现在可没精力讨论这个。”

    “你看到了吗?”虞岁则问,“明月青全身骨头几乎都被烧成焦炭了,但只有光核那一块还是好的,仍旧是燃烧状态。”

    公孙乞说:“不知道他在哪,但那个燃烧范围不会是几座城池那么简单。”

    现在除了钟离雀和秦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次异火烧毁的范围多大,他们只知道异火在某个地方烧起来了。

    “异火燃烧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我们能看见的只有烧毁后的灰烬。”虞岁偏头朝外边望去。

    当人们看见黑光的时候,异火已经烧完了。

    韩子阳还是没忍住插话问道:“他怎么可能一瞬间烧毁这么大面积?不是说用异火的话也会烧死自己吗?”

    “他为什么没死,值得研究,但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现在天地间的五行之气也在颤抖。”公孙乞说,“灭世者比其他人对五行之气的感知更精妙和容易。”

    “五行之气是无处不在的,而灭世者一念之意就能点燃它们。”虞岁说,“换句话来说,五行之气就是异火,异火就是五行之气。”

    韩子阳顿住:“是这么理解的吗?”

    虞岁:“我是这么理解的。”

    公孙乞没接话,因为他认为天地间不只是有五行之气。

    他们刚才看见明月青,不是通过火灵球,而是因为天地间颤动的五行之气,通过这些五行之气看见了异火。

    在那瞬间,天地间的五行之气似乎都产生了某种共鸣。

    韩子阳晃了晃脑袋,不能再分心去想异火和明月青的事,他专心眼前虚弱的虞岁,通过天罚更改她体内针对息壤的封印。

    虞岁确实从素夫人体内拿回了另一半息壤,但被封印的息壤没能和另一半融合,也就是说她能逃过罗山之巅的寒毒,也逃不过无法融合的息壤带来的吞噬。

    南宫明肯定想到了这点,所以如果虞岁找上素夫人,那么他就做好了两个都失去的准备,只要息壤能合二为一。

    可惜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虞岁这边。

    南宫明到现在还不知道韩子阳和小女儿的关系,他最近忙得都没精力注意韩子阳的动向,就算知道韩子阳帮虞岁解除了封印,也永远不会明白韩子阳为何会偏帮小女儿。

    天边的黑光异象在民间引发了越来越多的猜想,青阳皇派出不少人前去探听,就连在三十六街抓公孙乞的王静姝也被召回来。

    这会没人在乎公孙乞和虞岁逃去了哪里,他们都被天边的异常景象吸引。

    秦善回到大殿,告知青阳皇那是异火燃烧的景象后,在场陷入一片死寂。

    在旁边候着的金甲军们虽然低着头沉默,可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

    “那个方向是周国吗?”南宫明问。

    秦善点点头,神色罕见地凝重:“陛下,也许这次异火烧毁的,是整个周国。”

    “荒唐!”青阳皇忽地转身,对其怒目而视,“你的意思是就这短暂的时间,异火就烧毁了整个周国?!”

    绝无可能!

    人们不会理解异火有如此威力。

    “陛下,按照我们对异火的了解,当我们看见黑光的时候,异火已经烧完了,”秦善语气晦涩,“我们看见的.

    只是异火燃烧后的灰烬。”

    这话更是将大殿的气氛压死,就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没了。

    青阳皇的脸色无比难看,之前他对异火其实不怎么在乎,南宫明联合六国去说服水舟研究异火,他也觉得这不过是拉拢六国的其他圣者,从不同的渠道了解自己的敌人。

    上次丹国的意外,虽然让他有所警惕,但那次的损失对青阳皇来说,还不足以畏惧异火灭国。

    毕竟那被预言吹得恐怖至极,足以灭世的异火,在丹国连一座城池的损失都没有,不少人都认为预言是夸大其词。

    谁知几个月后的今天,异火突然就烧毁了一个国家。

    “你不是和水舟有合作吗?”青阳皇转而看向南宫明,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孤记得你之前还提过,说水舟已经找到分辨灭世者的办法,和可以阻挡异火的东西,那都是什么?你与孤仔细说说!”

    南宫明虽然点头,可心中这会却没了底。

    毕竟水舟给他的说法,一直都是“可能”有用。

    青阳皇听完南宫明的叙述,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手却微微收紧,随后沉声道:“你去水舟打听清楚,如今周国那边水舟的人不可能毫无动静。”

    南宫明点头应声,临走前却看了一眼秦善:“秦尊者,你是提前占卜到了吗?”

    秦善摇摇头:“若是我能提前占卜,也就能提前知晓拥有异火的灭世者是谁了。"

    “那你怎么知道异火烧毁了整个周国?”王静姝开口质问,“若非占卜知晓,你岂不是让陛下受惊一场。”

    秦善却道:“若是消息传回来并非烧毁周国,我愿向陛下请罪。”

    青阳皇:“孤第一次不想让你的预言成真。”

    南宫明告退后,没一会秦善也追了出来。殿外长阶淌水,湿漉漉的,秦善还未追上南宫明,南宫明就被殿外的人告知了王府中发生的事。

    更是看见唐庆带着乌怀薇和卫惜真从下方走来。

    前后两拨人都在朝南宫明靠近,而南宫明听着身边人的汇报,神色一点点变得冰冷。

    “如今二小姐不知所踪,三位少爷都已带人出去追捕。”

    南宫明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就算拿回了另一半息壤,但身中罗山之巅的寒毒,就算侥幸让她在寒毒中活下来,也会因为没有解除封印,息壤无法融合,被吸取五行之气而死。

    南宫明不相信在这种双重保险下,虞岁要怎么活。

    她必死无疑,所以一定要找到她死在哪里。

    在唐庆快要走近时,南宫明回头看向先一步到达的秦善,冷声问:“你的占卜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准了。"

    秦善被他这么说,也不见恼色,而是平静道:“有人暗中干扰我的占卜,我这次出来正是要告诉你,你身边可有法家天罚血脉者?”

    南宫明听得眉头一跳,不知道为何会与韩子阳扯上关系。

    “看来是灯下黑。”秦善说,“他两次干扰我的占卜,却不知这两次是否都为了同一个人。"

    “如果是那么老夫人的死,或许也和你家二小姐脱不了关系。”

    南宫明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仿佛天南地北的事被联系在一起,差点也和青阳皇说出了相同的话:

    荒唐!

    这会唐庆走过来,对秦善介绍卫惜真:“这是水舟的人,法家的卫惜真。”

    秦善朝卫惜真笑了笑:“久仰,卫院长这次是因为异火来的吗?陛下这会正想和水舟的圣者聊聊。”

    “我也是刚到,知道的不多。”卫惜真淡声说。

    乌怀薇冷眼对南宫明说:“你害死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却连息壤的碎片都没能得到,现在满意了?"

    南宫明这会根本不想和乌怀薇多说一句话,他神色漠然地转身离开,谁也没理。

    他着急回到王府,在一众人恐惧颤抖的目光下直奔素夫人所在的院子。

    院子路道边摆放着一具具被腐蚀的焦尸,南宫明拧着眉头一一扫过那些尸体。

    “王爷。”

    人们朝着男人低头行礼,南宫明听见阿纯哭泣的声音,抬头望去,瞧见她跪在一具焦尸旁侧,哭得满眼通红。

    南宫明走到这具焦尸身前停下,沉默地盯视着。

    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他们说的那种程度?在同一时间,破除混元五行阵,阻止碎云神枪,还秒杀了力量回到全盛时期的素星。

    眼前这具焦尸真的是素星吗?

    南宫明心底不愿相信。

    他不相信靠着自己苟延残喘活了十多年的女人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死了。

    他也不相信今日血洗王府的人是自己的小女儿。

    那个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将他的计划弄得一团糟?

    南宫明第一次如此憎恶后悔二字,也深深陷入后悔二字中。

    后悔没能早些杀了小女儿。

    他深深吸口气,背过身去,开口时嗓音低哑,却带着沉怒之意:“让人去找韩子阳。”

    在场的罗刹术士纷纷领命离去。

    韩夫人她们在远处,不敢靠近,只沉默地望着他。

    南宫明在素夫人的尸体前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去联系水舟的圣者。

    异火的突发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哀悼任何人的离世。

    金铎再响,风雨欲来。

    暴雨在短暂地停歇后,再次卷土重来。

    连日的暴雨和黑沉的天幕,让人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

    梅良玉来到这座山上的废弃小院时,正看见暴雨中的少女拿着铁锹在一棵海棠树下挖着土。褐色的土壤在旁边堆出一个小山丘。

    虞岁察觉到有人过来,抬头望去:“师兄?”

    梅良玉手里拿着香烛纸钱,来之前虞岁拜托他在城里买的。

    看见梅良玉,虞岁这才笑了。

    梅良玉看着浑身湿透却好似浑然不觉的人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时施展八卦生术撑起一片小天地隔绝了暴雨。

    他走到虞岁身前,单手扣住她后脑,垂首二人额头相抵。虞岁松了一身的劲,得以放松,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

    “这是婆婆。”虞岁垂眸朝脚边的尸体看去,“在罗山之巅时,就是她照看着我,婆婆抚养我长大,我也想送她最后一程。”

    梅良玉随着她的视线低头望去。

    “其实她把我养得很好。”虞岁喃喃自语。

    梅良玉拿过她手里的铁锹:“去给婆婆收拾一下。”

    虞岁蹲下身去,抓着衣袖给哑妇擦拭脸上的血迹。

    因为毒发太过痛苦,哑妇五指无意识地抓在地上,挤满了污泥。虞岁托着她的手,每根手指都细心清理着。

    在屋子里躲雨的公孙乞等人,望着院子里挖坑和清理尸体的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南宫家已经在找你了。”司徒瑾打破沉默,对韩子阳说,“看样子你也被发现了,咱们得趁他们被异火吸引的时候赶紧离开帝都。”

    韩子阳看了看在榻上睡着的韩寅,他本来也计划找到韩寅后就离开的,只不过以后还得躲着南宫家和青阳的人。

    “自从上次离开南宫老宅后,传送阵就出不了城了,试图出城就会立马被发现。”阿泉往梅良玉的方向歪了歪头,“得靠他帮忙,不走传送阵,开地缝出去更安全。”

    “地缝?”韩子阳皱起眉头,“挖地道?得挖到什么时候?”

    阿泉解释:“我说的地缝是他更改地形的一种称呼,就像一张完整的地图上,他徒手给你重新建造了一条新的、无人知晓的道路。”

    韩子阳愣住:“机关家还有这种能力?”

    阿泉哼哼两声道:“集机关家千万大乘之术才能有,哎,不过也是看天赋,就算得到了千机之心,也没几个人能用得出它的力量。”

    司徒瑾摸着下巴说:“说不定我”

    阿泉:“你可以那我也一定可以。”

    商量完离开的计划,他们又看向遥远的天幕,那黑光仍旧不散。

    “看得人心里怪难受的。”阿泉轻声道,“如果真的是异火烧出来的,那也太残忍了,是什么变态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韩子阳和公孙乞不说话。

    “祈祷自己不会遇上这种会发疯的灭世者吧。”司徒瑾抬手揉了揉脸,神色疲惫道,“不然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子阳抬头望着天花板。

    “他们能查出来吗?到底是哪个疯子。”阿泉往窗外看,“水舟的人这会肯定全都出动了,按照孙老的作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说完又问司徒瑾:“你说咱们那吸火冰石对上异火真的有用吗?”

    “不知道,目前只是对海火有用,真正的异火谁也没见过,遇见的都死了。”司徒瑾摇摇头,“这次水舟肯定会带着吸火冰石过去测试。”

    韩子阳说:“祈祷它有用吧。”

    “那咱们还是回去一趟知道的更多。”阿泉问公孙乞,“哥你要不要也回一趟机关家?”

    一直靠墙站着,双手抱胸的公孙乞闻言只是动了动眼珠,并未答话。

    又是一阵沉默后,韩子阳突然说:“回吧。”

    他对公孙乞说:“我也想去看一看。”

    公孙乞目光缓慢地移过去,从这个年轻人眼里看出了对异火的执着。

    似乎从现在开始,韩子阳才意识到异火的危险。明月青用异火焚烧周国后,接下来这片大陆,对待异火预言,和灭世者的态度绝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刻对韩子阳来说,没有比异火更重要的事了。

    见公孙乞不回答,韩子阳拼命给他使眼色:“赵余乡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你也没有接下来的计划,不如先去机关家,看看水舟是什么情况,再一边找赵余乡。”

    他在动脑子思考如何说服公孙乞,公孙乞却说:“可以。”

    就这么答应了?

    韩子阳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这么说定了!”阿泉拍掌决定。在外面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受够了!

    “他们俩怎么办?”司徒瑾指了指院子里的虞岁和梅良玉,“南宫家肯定不会放过南宫岁,燕国那边也不会放过梅良玉,他俩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有人追过去。”

    “跑了总比呆在原地等人来抓好啊。”阿泉却道,“梅良玉有千机之心,南宫岁如今有息壤,他俩要是在一起,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抓得住,放心吧。”

    韩子阳倒是觉得虞岁跟他们一起走比较好,互相帮衬、信息共享,才有可能避免被水舟发现。

    于是他对公孙乞说:“你是长辈,你说说看,他俩怎么走?”

    公孙乞闭目说:“只有你拿我当长辈孝顺。”

    韩子阳:“”

    算了,这也是个疯子,他还要跟个疯子一起走,他才有病。

    屋子里的人们已经商量好接下来的行程去向,却不敢去打扰外边的两人。

    梅良玉挖好坑,和虞岁一起将哑妇下葬,两人点燃香烛纸钱祭拜,一起蹲守在坟前,看着手中丢出去的纸钱被火焰吞噬。

    安静中,梅良玉忽然说:“我从舅舅那听到你死了的时候很后悔。”

    不只是后悔,甚至失去理智。

    虞岁歪头看过去,安抚道:“师兄,我以后不会跟你分开了。"

    梅良玉却摇摇头,看回前边燃烧的纸钱:“你和我一样,都想着会有以后,可世事无常,生死一瞬。”

    “我不想和婆婆一样,要等到死了以后才能得到你的怜惜,让你伤心难过,感受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虞岁怔住。

    梅良玉看回她,那双漆黑的眼瞳深邃而冷静。

    “师妹,不是你让我放下一切,”梅良玉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是我想带你走。”

    我失去了父母、阿姐和兄长,也失去了师尊、舅舅,凭什么要我再失去你?

    这世上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从未停止。

    当预言成真的时候,不过是又一场轮回。

    他不想在这场轮回中和虞岁再次走散。

    虞岁没有答话,却抓住了他的手。

    七日后,周国被异火烧毁,成为一片黑色的废墟,这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向玄古大陆的每一个地方。

    最早到周国的人们甚至不敢跨过永原海,那湛蓝海域的对面,是一片飞舞着灰烬的黑色海洋。

    青阳皇得知此事后,将自己关在屋中一天未出。

    水舟向各国皇城优先发放吸火冰石,以吸火冰石测试五行之气来寻找灭世者。

    因为异火预言和灭世者的灭国行为,导致人人自危。

    钟离雀仍旧被关在观星殿,秦善没有告诉她钟离辞重伤的消息,钟离辞也要秦善不必告诉女儿。

    秦善会将外界的消息带回来,告知钟离雀异火和灭世者的消息,以及水舟的研究。

    他曾带着钟离雀偷偷出宫,去看刑水司带着吸火冰石寻找灭世者,人们争先抢后地要测试,以此来证明自己并非灭世者。

    @钟离雀看见平民们陷入痛苦和恐惧,看着人们互相猜忌,扭打诅咒,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极端混沌之中。

    秦善对她说:“即使是方技圣者,我也无法做到占卜出灭世者的身份,但你不一样,你天赋异禀,在占卜一术上,有着远胜圣者的力量。”

    他将神木签放在钟离雀手中,低声说:“你是被神木选中的人。"

    秦善对眼中蓄满泪水的钟离雀说:“也许只有你,才能结束这灭世的预言带来的混乱与痛苦。”

    钟离雀因而拜秦善为师,潜心修行方技九流术,为了占卜出灭世者,结束预言而努力。

    这天晚上,钟离雀在夜半醒来,看见一盏烛火点亮幽暗的床帐,手持蜡烛的少女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岁岁?!”钟离雀小声惊呼着坐起身。

    烛光照亮少女明媚的半张脸,虞岁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钟离雀激动地伸手抱住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钟离雀惊讶又高兴。

    “小声些,我偷偷来的。”虞岁拍了拍她的背,“秦尊者还在楼上观星呢。”

    钟离雀这才抽身,她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岁岁,我昨天拜秦尊者为师了,他要教我方技九流术。”

    “是么?”坐在床边的少女只歪了歪头,笑道,“他发现了你的占卜能力,却没有告诉陛下吗?”

    钟离雀点点头,“师尊和我父亲似乎关系不错,他不想为难钟离家,只想找到灭世者。”

    说到这里,她又担心起来:“你最近没事吧?师尊不告诉我你的消息,他说要等我学成以后,有自保能力再让我离开观星殿。”

    虞岁摇摇头:“秦尊者确实是钟离家的助力,他和大将军的关系很好,也不会为难你,还愿意冒险教你九流术。”

    钟离雀蹙眉看她:“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已经没事了。”虞岁笑道。

    “那就是有事!”钟离雀忙下床来,从她手中接过蜡烛,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是不是王爷他们又为难你了?不然你怎么会突然从太乙回来,还有楚锦她…"

    “嘘。”虞岁伸手压住她的唇,又伸手指了指楼上,她将钟离雀带到桌案边,借火点亮桌前,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我今晚来,是想要你帮我完成一幅画。”虞岁朝桌案的画卷轻扬下巴,“我的画工完全比不上你,只胡乱画了点草稿起势。”

    “你冒险过来就是为了找我画画?”钟离雀纳闷道。

    “当然不止是画画,”虞岁在桌边坐下,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也坐。

    钟离雀将手中蜡烛放下,也随她坐下,端详画卷后说:“你想画帝都城吗?”

    虞岁点点头:“我给你研墨。”

    钟离雀说:“你真的没事吗?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

    虞岁轻声哼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她看起来轻松愉悦,身上也不见伤,钟离雀听她再次保证没事,这才放心了些。

    “那你还要回去太乙吗?”钟离雀拿起画笔。

    “也许过段时间会回去。”虞岁说,“现在太乙的圣者和教习们都往外跑,去周国帮忙抓灭世者。”

    钟离雀听她提起灭世者,也皱起眉头,很是苦恼:“昨天师尊带我偷偷出宫去,看见满街的人都在抢着拿石头测试,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灭世者。”

    “若是灭世者真的能用异火烧毁一个国家,那太危险了,我看见”钟离雀语气都变得低落,“那天我看见了,看见那些燃烧的黑火,也听到那一瞬间人们死前的哀嚎,那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这次是周国,那下一次又是哪?万一哪天变成了青阳”

    她都不敢想。

    钟离雀不想要青阳被异火烧掉,她不想父母兄长和虞岁死于异火。

    虞岁没想到钟离雀也看见了明月青释放异火的那一幕,目光怔了怔。

    “所以岁岁,我想好好学方技九流,想要找出所有灭世者。”钟离雀侧身看向虞岁,神色认真。

    @“我也想保护你们。”

    虞岁点点头:“好,可是你的眼睛是不是受过伤?”

    “你这都能发现吗?”钟离雀惊讶地伸手摸了摸眉骨,“我的眼睛也是最近才恢复的,之前无意间窥探到占卜的画面被反噬了。”

    “是占卜到灭世者有关吗?”

    “应该是的,可我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连男女都分不清。”

    “

    那太危险了。”虞岁说,“万一下次没法恢复"

    “可我至少还能窥见模糊的轮廓,总比什么都做不到好。”钟离雀却摇摇头,“师尊说是因为我太弱的缘故,若是我再强一些,就不会每次都被反噬。”

    “以前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也和哥哥一样厉害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让父亲担心,也可以更好的保护母亲,可以打倒那些说你坏话的人……”

    钟离雀说着,忽然扑哧笑起来:“可我又太害怕了,害怕自己若是真的偷学了九流术,会连累你们,害死所有人。”

    “可是岁岁,从昨天尊者说要收我为徒,教我九流术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啊。”

    钟离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感叹:“对他们来说,我的担心、害怕、犹豫都不值一提,学九流术,我梦想了十多年,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在尊者那里,却只需要简单的一两句话就可以做到。”

    虞岁:“你可是方技家的天才,那些九流术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你眨眨眼就学会了。"

    钟离雀:“你才是鬼道家的天才!我哥说太乙的弟子们都这么叫你的。”

    “我那是靠作弊得来的。”虞岁将一颗扶桑珠塞进钟离雀耳里,“你被带走的太突然,连扶桑珠也没有拿。”

    钟离雀点点头:“我好几次想回去拿,可师尊不放我回去。”

    “他怕你回去后,大将军就不放人了,他还得靠你帮忙找灭世者。”虞岁笑道,“给你看个新玩意,它叫山灵。”

    她将听风尺放桌上,尺面反光映照出通信院内的三座大数山,引来钟离雀惊艳的目光。

    “以后就算秦尊者不教你,你也可以问山灵要各家九流术,我把太乙那边的方技九流术也偷过来了,保证比秦尊主教的还要仔细,种类更多,毕竟秦尊者只擅长占卜和丹药。”

    钟离雀惊奇地打量着,听见耳里传来的山灵声音差点吓一跳,虞岁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两人都是一惊,随后忍不住笑。

    “先画画。”虞岁指了指画卷。

    钟离雀提笔:“你弄出这么个大家伙,还要我专心画画。”

    她好几次往那几座数山望去。

    虞岁教她如何使用山灵:“我之所以来迟了,是这几天都偷偷在王宫里放置听风尺,以后就算你没带听风尺在断音结界内,只要扶桑珠在,就能和山灵联系。”

    她教完钟离雀如何使用山灵后,又从机关盒里拿出一串金色吊坠递给钟离雀。

    “这是避心锁,有它在,你就不用怕尊者的观心阵了。"

    虞岁拿着吊坠起身,给仍旧在画画的钟离雀戴在脖子上:“以后等你变得越来越强,就算不靠避心锁,他的观心阵也无法窥探你的想法。”

    钟离雀带着几分笑意说:“我一定会努力修炼到那天!”

    虞岁也随着她笑:“这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生辰礼物啦!”

    钟离雀画下最后一笔,侧身抬头问站在身后的人:“画完了,你看看?”

    虞岁垂眸望着画卷上的繁华都城,街巷人来人往的繁华,王宫高墙威严神圣。

    “真漂亮。”她伸手轻轻按压在画卷上,“可我曾经却想将它们全都烧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少女指尖闪烁火光,画纸上浮现出一簇簇燃烧的火焰,犹如放飞的千盏万盏灯火,点燃了帝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钟离雀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晃动密集的火焰,她张了张嘴,却在一瞬间因为太过震惊而失声。

    “我曾经想烧了南宫王府,也想烧了国院、王宫,还有整个青阳。”虞岁盯着燃烧的画卷,“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为自己的毁灭欲找了借口。”

    “你想保护钟离家,而我想保护你,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不可以使用异火烧毁青阳,哪怕再痛苦也不可以。”

    “我卑劣地让你成为我的枷锁和借口,直到最近,我才放过自己,也放过你。”

    虞岁朝满眼震惊,不知为何泪水盈满眼眶的钟离雀笑了笑:“你在我心里,不再是一个束缚我的借口,只是我想守护的好友。”

    “岁岁一一”钟离雀霍然起身,她朝虞岁伸出手,却没能抓住。

    外边传来金铎的响声,暴雨伴随着惊雷一起降临,天幕再次变暗,星辰隐入云海。

    暴风席卷而来,吹动屋中的帷幔,扬起两人的衣发。

    虞岁站在桌角抬头看向钟离雀,轻声说:“雀雀,我不能向你保证,我不会做出像周国灭亡一样的事来,我最后能给你的,是我的名字。”

    “当他们要你给出灭世者的名字时_”

    “你可以告诉他们,是我。”

    外边惊雷炸响,雷光闪烁,短暂地照亮了天幕,当钟离雀走到桌角时,却只剩夜风带来的雨丝。

    钟离雀回头望向桌案,那些燃烧的火焰,被永远地封印在了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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